三球被隔离，黄蜂召唤出了史上第一浪人

漂泊久了的游子总眷恋月亮，辗转多年后最想回的地方还是家乡。伊斯梅尔·史密斯在辗转多支球队之后，幸运地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北卡罗莱纳，为夏洛特黄蜂效力。

12月5日，黄蜂方面突发状况：拉梅洛·鲍尔、特里·罗齐尔、梅森·普拉姆利、杰伦·麦克丹尼尔斯四名球员因触发NBA新冠健康和安全协议，预计缺席多场比赛。鲍尔在黄蜂队的重要性无需多言，他以场均20分8.3助攻领跑全队，在此前24场比赛中每场都首发出场的鲍尔带队13胜11负。而普拉姆利和罗齐尔分别首发了20场和19场。

但黄蜂并没有被大面积的疫情击垮，他们在缺少了4名关键球员的情况下以130比127击败亚特兰大老鹰，一扫三连败的阴霾。他们的排名上升到东部第六的同时还把老鹰踢到了东部第十。黄蜂能击败老鹰需要集体努力，剩下能出战的球员皆挺身而出。迈尔斯·布里奇斯以32分领跑全队，小凯利·乌布雷三分球10投6中砍下28分。

老将伊斯梅尔·史密斯接替球队核心鲍尔进入首发阵容，当晚他的表现非常出色，贡献了18分7助攻5篮板。最重要的是，史密斯不仅组织了球队进攻还完美地保护住了球，全场只出现1次失误。他没有一次强投出手，稳健的球风保证了球队良好的球的运转，让黄蜂笑到了最后一刻。

这位NBA历史上更换球队最多的球员，在球队处于危机的时刻再一次吸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我记得曾经有人问我，‘你想在职业生涯早期被交易，还是在职业生涯晚期被交易？’因为这事避免不了。你可以列出很多球员，他们中有的在生涯晚期经常被交易，有的在生涯早期经常被交易。”伊斯梅尔·史密斯说。

史密斯就是一个早期颠沛流离，多年以后才相对安定的典型例子。他在2016年休赛期与底特律活塞签下了一份为期三年价值1800万美元的合同，这也是他生涯首份长期合同。在此之前史密斯已经经历了5次交易，6次被裁掉，7次签约还提起了2次索赔。他两度进入发展联盟，两度效力休斯敦火箭、新奥尔良鹈鹕以及费城76人。

经历了以上所有后，他都还没有满30岁。

“所以既然知道它会发生。乐观一点，你会找到属于你的位置。”史密斯对此评价道。

今年夏天，黄蜂与史密斯签下一份2年922万美元的合同。同一时间，在黄蜂队内担任更衣室领袖多年的俾斯麦·比永博与球队的合同正式结束。而联盟中几乎没有球员比史密斯更适合补上这个缺口，黄蜂队深信这名从维克森林大学走出去的老将控卫就是球队所需要的人。

上赛季季后赛附加赛，他在第四节快要结束时向华盛顿奇才的队友们发表了一番激烈的演讲，此时奇才已经落后波士顿凯尔特人20分，注定要输掉这场比赛。但即使处于失利当中，史密斯也要让他的球队为下一场比赛做好准备。接下来，奇才击败了印第安纳步行者，以东部第八的身份进入了季后赛。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他经验丰富的领导者形象深入人心。

史密斯不仅仅在精神层面帮助球队，他更是黄蜂替补席上点燃能量的火花塞。当鲍尔坐在替补席上时，他在上场可以保持住黄蜂队喜欢的快节奏进攻。黄蜂在休赛期失去了德文特·格拉汉姆和马利克·蒙克后，史密斯的打法能够帮助到黄蜂队许多。他拥有极快的速度、总会积极地进攻篮框，还有多样的技术能在切入后终结，因此能胜任进攻发起者和终结者的定位，正好能弥补格拉汉姆和蒙克离去后球队缺少的后场火力。

10月25日，黄蜂在客场以111-95挑落篮网。这是黄蜂队从1988年成立以来第一次取得开季三连胜。第四节比赛，黄蜂队的当家控卫拉梅洛·鲍尔上场1分钟都不到。对此，黄蜂主教练詹姆斯·博雷戈解释道：“我当然非常信任鲍尔。我这么安排的原因是史密斯以及他的搭档们打得太棒了。”

虽然篮网主教练史蒂夫·纳什摆出的四后卫阵容给了黄蜂队很多机会，但不可否认的是史密斯替补鲍尔出场，球队的进攻活络起来，他的投篮也是那场比赛中黄蜂队内最准之一。哈登连续两次被吹带球撞人犯规，回过头来史密斯不但包办了11分传出4次助攻还顺便赏给帕蒂·米尔斯一记火锅。

当天砍下32分9篮板的迈尔斯·布里奇斯说，梅洛之前不会做那样的事。

“今年球队面貌焕然一新，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赢球。你们看到了第四节鲍尔没有出场，而史密斯一直在场上，这是因为鲍尔主动要求让教练把史密斯留在场上。”布里奇斯说。

和睦、温馨、团结又充满归属感，史密斯真正在NBA找到了家的感觉。

约翰·斯托克顿在犹他打了19个赛季，雷吉·米勒在印第安纳打了18个赛季，科比·布莱恩特20年只效力湖人一支球队，乌多尼斯·哈斯勒姆现在还在迈阿密热火效力……但是他们就像是森林燃起大火后的红杉树一样。大部分NBA球员都不确定他们的下一份合同来自何方，许多人都不确定他们是否能获得一份合同。

只有少数人拥有终极的生存技能，能在联盟里一直流浪，但一直找到工作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在史密斯之前，历史上只有四名球员在职业生涯中为12支球队效力过：查基·布朗（1989-2002）、吉姆·杰克逊（1992-2006）、托尼·马森伯格（1990-2005）、乔·史密斯（1995-2011）。这是一项平凡而又了不起的冷知识。如马森伯格所言，“我为此感到骄傲。如果你为12支球队效过力，或者打了13、14年，你打了这么长时间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好的450名篮球运动员之一。”

史密斯的前辈凯文·奥利，同时也是NBA著名的“流浪汉”。他职业生涯呆过11支球队，在12座不同的城市生活过。曾经他这样形容自己每个赛季前的生活：赛季开始前，他要把赛季所需的所有衣服、餐具、炊具和床上用品统统塞进自己的凯雷德SUV里，并将车运往球队所在城市。它就像一只400马力的大行李箱。三天之后，他坐上飞机然后在另一端与它相遇。

奥利与其他经常被交易的球员一样也不敢买房。买房意味着什么？相信没有谁能比我们中国人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奥利于2003年与克利夫兰骑士签订了一份为期五年的合同，作为一名已经在NBA效力了6个赛季（9支球队）的老将，他终于认为自己船进码头抛锚到岸。他天真地买了房子，让妻子、儿子、女儿都搬了家，并填写了一堆的住址变更表格。

然而在他为骑士队打满82场常规赛后，他与塞德里克·布朗被交易到费城，换来了埃里克·斯诺。奥利从此吸取了教训，他的经历也提醒其他后辈“别轻易买房”。

史密斯一直遵守这条不成文的规则，尽管他的母亲多年以来一直想让儿子买一套房子。母亲的想法很简单，她希望他能有一些资产，能帮助他在成人世界的生活中安定下来。三年左右的时间里，她一直纠缠着他，想让他买房。

史密斯不同意。新奥尔良全明星周末期间，他回到家，母亲就想让他看看戴维森这个地区的房子。他又拒绝了，他只是回家休息几天，而不是回来找房子的。那时候，他的职业生涯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都处于变动之中。

史密斯回忆说：“她和我谈了一会儿买房的事，买个房子吧，买个房子吧，儿子。这是一项很好的投资。我和她说，‘妈妈，到时候了我就会买。现在时机未到。’”

不过，这一时机很快就来临了。2016-17赛季结束时，他就让自己的妹妹去联系房地产经纪人。2017年5月史密斯买下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他于9月返回底特律，然后在活塞训练营举行前一周搬了进去了。

为什么隔了几个月才搬家？因为9月份他从Restoration Hardware（美国高档家具品牌）买的家具才终于做好了送到。

这是史密斯个人的第一个家，它意味着一些史密斯直到签约活塞之前从未有过的东西：稳定、长久。

当史密斯在2010年进入联盟时，他以为自己会在休斯敦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位置。选秀大会结束后，火箭队邀请他参加夏季联赛，然后让他参加训练营。新秀时期，他在火箭队和里奥格兰德河谷毒蛇队之间来回穿梭。他的角色就是阿隆·布鲁克斯和凯尔·洛瑞的替补，他真的很喜欢为阿德尔曼效力。他甚至还在自己的住处添置了新家具，以为自己会在合同期内一直为火箭队效力。

“我想，‘这种生活真美好。’”史密斯说。

然而，美好是短暂的。

2011年2月，在经历了两场客场背靠背之旅后，史密斯回到了住处，正当他准备午睡时，他看到电视屏幕下方的一段滚动字幕：他的队友肖恩·巴蒂尔被交易了。

史密斯感到了失落。他打算午睡过后给巴蒂尔发条短信，但被他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所打断。

“我记得，犹如发生在昨日。他说，‘伊什，你刚刚被交易到了灰熊。’我想，‘我没有在底部看到啊。’”

果不其意的是，当下一次屏幕上的底部字幕滚动时，他的名字出现在交易当中，火箭从灰熊那里得到德马雷·卡罗尔、哈希姆·塔比特还有一个未来首轮选秀权。史密斯当时心想：“什么？我原以为巴蒂尔就能直接换来卡罗尔，我是怎么被扔进交易里的？”

就在那一天，史密斯意识到了NBA是笔买卖。也就在那一天，他决定从今往后不再买很多东西。他把在休斯敦买的家具寄回他母亲在北卡罗莱纳州的住所，然后分给了家族里的其他人。

史密斯是交易添头，这笔交易的相关新闻报道中他几乎没有被提及。十个月后，灰熊就裁掉了史密斯，他仅仅出场了15次。时任灰熊总经理克里斯·华莱士在他被裁掉后直言不讳地说，他喜欢史密斯的速度、个性和训练态度，但是他投篮是个问题。如果史密斯想在联盟中取得成功，他就必须提高他的投篮命中率。

有时候，明明很接近，但是有时就隔着一道鸿沟，让你无法达到另一边，除非你能纠正自己的缺陷。

接下来的五个赛季，史密斯陆续为9支球队效力，仅有一次是在一支球队度过了完整的赛季——2013-14赛季的太阳队。2014年，他在离开太阳队后收到了第一份保障性合同，重回火箭队。他以为他可能得到了一直所寻求的稳定，然而在新赛季开始之前，火箭又买断了他的合同。史密斯对此举感到震惊。

不过，他在NBA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短工”，他不喜欢这个词，但是他明白这就是他面对的现实。交易截止日期让人倍感压力，不过他表示，部分压力来自于朋友和家人来询问最新情况。他的合同通常还没有大到让人望而却步的程度，而他的比赛表现也足够好，对于球队来说，他是一个能引起兴趣的替补。曾经有一段时间，史密斯是一只脚在门口，一只脚在门外，注视着交易截止日期，看他的名字是否到处都是，诸如此类。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2015年，史密斯在被雷霆交易到鹈鹕后再次被裁，然后他签约了生涯第9支球队费城76人。这次改变了他的职业生涯。当时76人的战绩只有12胜42负还在“过程”之中，他们需要一个控卫。史密斯既有在场上的速度还有在场下的经验，最后76人还给了史密斯一份他以前从未拥有的东西：首发机会。

“我当时想着，这次一定能成功，”史密斯说。“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我就不在联盟里混了。”

在76人，他首发了64场比赛，他自己和76人队都相信过程。在对阵尼克斯的比赛上，单场砍下16分送出职业生涯单场最高的16次助攻。2015年3月27日，76人客场挑战强大的金州勇士。史密斯憋着一股劲当着斯蒂芬·库里的面拿下20分10助攻3抢断。他打出了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一段表现，直接导致了又一次转会，即来到活塞队。

效力活塞期间，球队从未提过交易他。到底特律不久之后，28岁的他坠入爱河，遇到了他现在的妻子妮可·亨德森。事业爱情双丰收。而作为老前辈，查基·布朗直到他在联盟的第11年才结婚，他说这并非意外。

颠沛流离的生活方式肯定会阻挠你的婚姻。“我们的工作有着不确定性，所以对我们来说在某个地方买房子有点困难。我总是住在公司公寓，这样，如果发生什么事，我所要做的就是拿起我的行李就走。我想，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太艰难了，特别是你如果无法保证在某个地方有你一席之地的话。”

2019年7月，奇才与史密斯签订了为期两年的合同。他又在华盛顿稳定了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经常能够填补控卫空缺的人。史密斯是一个受人爱戴的队友。十多年来，他为联盟中40%的球队打过球，他朋友圈越来越大，他在全国各地都有称得上是朋友或者导师的人。你问他从哪些控球后卫身上学到的东西最多，他就会列出一份长长的名单。有拉塞尔·威斯布鲁克、库里、雷吉·杰克逊，洛瑞，迈克·康利，阿隆·布鲁克斯，格雷维斯·瓦斯奎兹，蒙塔·埃利斯，布兰登·詹宁斯……

进入NBA时，史密斯是一个未经证明的、落选的自由球员，他本不会获得成功。他讨厌这些，但他从未离开。不知何故，在十一年的时间里史密斯的角色悄然发生了翻转。迈入三十岁以后，他可以说是联盟中最稳定的替补控球后卫之一。他曾是如此习惯于为名单上的一个位置而战，以至于受人尊重的老将这一新角色来到身边，他才后知后觉。

史密斯说：“如果你告诉任何一位总经理或者随便哪一个人，伊什将在联盟打13、14年。他都大概都会嘲笑你。”

史密斯的生涯三分命中率仅有32.2%，不过这是一个容易让人误解的数据。在过去的两个赛季，史密斯平均每36分钟出手2.7次三分球，命中率有36.7%，且他在底角之外的位置更已经成为出色的接球投篮手。过去两年他接球投篮的命中率来到40%，底角外三分命中率则有39%。

还记得灰熊总经理华莱士裁掉史密斯说的话吗？他的确提高了投篮命中率，弥补了他的不足。他的跳投变得可靠。在比赛中，他依然有着标志性闪电般的速度。一旦他开始真正变老，由于教练和管理层看重他在更衣室里的魅力，他还能再多打几个赛季。多年过去，史密斯的大脑里积累了大量的篮球比赛经验，走了一条很多球员都没有走过的路。

是的，很多路。

新赛季开赛前10天，史密斯的高中母校邀请到重返校园。史密斯看到体育馆上空挂着的退役球衣，他心中有怎样的波澜起伏我们无从得知。

离开了那么久，走了那么多的路，史密斯转了一个圈回到了夏洛特。众里寻他千百度，史密斯一直寻寻觅觅的稳定性就摆在家门口。这里属于他，这里有一群真正记得并且热爱他的人，这还是他生活意义与篮球意义上的双重家园。

“下一步就是最好的一步。在我整个旅途中，我以前总是这么对自己说。”史密斯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一步了。

月是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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